顿饭工夫,十多个已被夺去官袍换上囚服的罪官便被带到了他们熟悉的巡抚衙门正堂。只几日间,他们的身份就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变成了生死操于人手的阶下囚,这让他们的精气神都彻底垮掉,所有人都看着比之前苍老了许多,尤其是蒋贵勋,更是脚步蹒跚,须发花白,跟个糟老头子似的,哪还有半点一省巡抚该有的雍容模样。
而在被带到李凌跟前,都不用两旁差吏叱喝的,他们便全都自发屈膝跪了下去:“参见李大人……”
李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番,这才冷声道:“抬起头来回来。”却并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而是继续目光锐利地一一与他们对视,直到他们再度低头,方才哼道,“到了此时此刻,你们可愿意认罪吗?”
在一番沉默后,终于有人大着胆子给出了回应“大人明鉴,下官等实在不知自己身犯何罪……”
“是啊大人,我等在任上一向兢兢业业,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也一直都是遵照上司之命行事,实在不知下官曾犯下什么罪过竟让大人将我等投入大牢。”
“大人,下官冤枉啊……”
这些官员一半是装,一半是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便又纷纷叫起屈来。只有蒋贵勋,沉脸低头不语。他身上的罪名光是那一条擅动兵马欲加害钦差,便已无法分辩。
李凌脸上带着冷笑听他们不住说着自己是冤枉的,半晌后才摆了下手:“既然如此,那本官这儿有一些冤情状子倒想听你们分说一二了。”随着他这一表示,手底下的差吏立马会意,将早准备好的相关控诉状子拿上堂来,再一一分到了他们面前。
在他们有些疑惑地看着状子时,李凌也站起身来,随意走到一人跟前:“齐申云,你身为武昌知府,这三年里为了包庇城中富户可没少为虎作伥啊,去年三月,把农户李甲家中的五亩良田判与胡家,还屈打成招,让李甲自认诬告,并打断了他一条腿,可有此事?
“还有去年九月,有人告发城中富户王盛纵子行凶,在城外打杀农户王三,结果却被你以王三失足跌死,告发者田华乃是诬陷落案,将之关入大牢长达一年之久,使其家中老母病死,这事有是否为实?”
在齐申云恐慌的反应中,李凌很快又走到了下一个官员身边,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继续说着和他有关的几桩冤情错案。而随着他每把一名官员的种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出来,他们神色间的恐惧就更深。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那现在是真感到绝望了。真没想到,李大人行动竟如此迅速,居然只在短短时间里,便把与他们相关的诸多冤假错案都给翻查了出来,而更要命的是,他还能拿出许多人证物证和苦主来。
“对了,这些罪行都是有据可查的,你们若是不认,本官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查,比如说那些个为富不仁为祸乡里的大户豪门,也早被本官下令举家捉拿,就算那些真正的凶手恶徒不肯招认,他们家中还有那么多奴仆人等呢,总有人愿意说出实话来的。好了,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饶命啊,下官知错了,下官今后再也不敢了……”齐申云立刻磕头认错,到了这一步再想说自己是冤枉,那就不是睁眼说瞎话,而是在找死了。
其他人也随即跟进,纷纷叫了起来:“大人,下官错了,可下官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包庇他们的……身在武昌,若不能交好这些富户,下官之令都不可能传出衙门……”
这一刻为了自保,为了能减轻自己的罪孽,这些官员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都顾不上了。或是强调自己有多难,或是提出自己也是为势所迫,而这其中,最让李凌感兴趣的,却是下面这位:
“大人,下官也深为当初的做法感到后悔,可……可有些事情都是巡抚大人知会下来的,我若不照做,只怕连官职都保不住啊,还求大人明鉴啊……”
随着他这一说,李凌发现蒋贵勋的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便说道:“是吗?不知此事上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