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线号游艇的顶层甲板上,罗南在日光区长椅上的身体姿态终于变化。他向后靠,腰背与靠垫相贴,在渐渐西斜的阳光照耀下,柔软的感觉便从这里发端,逐步蔓延到全身。
“呼”
长吁的这一口气,不只是排出了生理上的废气,也把心理的压力抛飞出去小半截。有那么一瞬间,罗南甚至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不过最终,他还是将视线锁定在虚拟工作区,让满蕴着危机与未知的通灵图,重新给予他刺激。
是了,离放松还早得很、早得很!
“先生?”此时的殷乐,已经不懂该怎么与罗南交流了。
罗南盯着工作区的两张图,从瞬间放松状态一点点地往回找,找回那份紧张感和危机感。在此期间,他倒不介意与殷乐聊聊天:
“如果你去打猎,当然并不指娱乐式的那类,而是生存类的”
殷乐完全抓不到罗南的脉搏,只能顺着他的口气往下说:“是呢,我明白。就好比我是一名荒野游民,为了今晚乃至未来几天的口粮去狩猎。”
“很好,我就是这个意思。”
罗南很喜欢殷乐的善解人意,这省了他很多功夫。他继续讲背景设定:“现在你有几把不算特别锋利、但也能够放血的刀具;有一手比较高超的布置陷阱的技巧;你已经盯了猎物很久,准备了很久,知道它的底细和行动规律,有很大把握把它引入陷阱,而它对你一无所知;可是那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畸变种,只要逃出陷阱,就能把你撕成碎片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动手吗?”
殷乐半晌没说话,这一刻她脑中闪回的,就是那封还没有发出去的信件。上面的某段推理猜测,正迅速地与现实相印证。
或许她该说一句“果不出我所料”——正如所预料的那样,罗南正在谋划一场猎杀行动,而能够让此时的罗南也谨慎犹豫的目标,已经可以认定,必然是超凡种级别的强人!
“会动手吗?”罗南又问了一遍。
“会!”殷乐话音很轻,却又极是明快坚决,“必然会动手!”
“哦?”
“此前做了那么多准备,花费了那么时间和精力,可见杀心是何等强烈。所以动手是必然的,只在于选择何种时机。”
罗南微微点头,这样说才有意思。他紧跟着又问:“你会怎么选时机?”
“最理想化的情况,当然是想方设法地去加固陷阱、磨砺刀锋,直到万无一失。可是既然是生存狩猎,就必然要考虑体力和饥饿还有,就是要避免在此期间撞到另一个危险的目标。”
殷乐话里已经透出了劝谏之意,她的视线也在那幅通灵图上打转,不知不觉间,她对这幅图景所暗喻的意义也有了些领悟。此时再看图中三股贯穿海天的龙卷气柱,便感觉心惊肉跳,疑惧不安。
“哦,快刀斩乱麻。”
“也可以”
殷乐话赶话,后面“暂时迂回”几个字都到了嗓子眼儿里,却正撞上罗南犀利明透的眼神,她猛地一窒,垂眸低头,再开口时意思已经全然不同:
“若要动手,血焰教团虽不是那么锋利,却仍然可以为您所用——这不只是我的说法,更是夫人的意思。”
罗南笑了起来,却并未更深入聊下去,只是摆摆手,示意话题到此为止。他的身形也重新挺直,微向前倾,一边对照构形设计图,一边关注三千公里外荒原的即时状况。
那里,扶桑神树的威能正往来肆虐,不过罗南的关注重心存在明显的偏移。
对他来说,本次事件的核心,已经从寻找爷爷的实验室这一单纯目标,演变为一次复杂的实验设计。
他设计搭建了一个“泥塘”,本意只是用来放个臭弹,折腾那些打实验室主意的混账们。但很快“泥塘”变成了“试验场”,又变成了“试金石”——天照教团那位冲动派、行动派以远超罗南期待极值的配合力、以最暴烈的手段向罗南展示了里世